之余

嗑自己想嗑的

苍珩衍生|铎危 共沉沦(02)

  

  太医没请来,却等来了万岁爷的邀约。  


  深夜的宫闱,静得可怕。

  谢危被小太监在前方引着入宫,步入大殿后,才发现虽时至深夜,内里却莺歌燕舞、好不快活。  


  舞女在高台之上赤脚献歌,香案上燃着的烟袅袅飘飞至梁顶。  


  沈玠就坐在大殿最高位,锦衣华服。

  在他身旁的,正是当今大邺朝的皇后——姜雪宁。  


  而这两位天下和后宫至高无上的掌权者,且都是谢危的学生,见了面合该称他一声“先生”的。  


  香气扑鼻,惹得谢危胸中不断泛起呕意。加之时时困扰他的腹痛,简直难耐。  


  他额上浸了些许汗珠,掀翻衣袂坐在桌案前,拧眉不语。

  袖中的手却暗暗用力,掐得掌心浸了血。  


  “先生为何脸色极差,可是身有不适?”姜雪宁率先担忧开口。  


  谢危用力压了压胸中翻涌而出的呕意,摇头道:“无碍,大抵是夜里凉,受冻了。”  


  可不得受冻。

  肖铎那个狗东西,在床上折腾了他许久,就是没命人把那要命的几盆寒冰给端出去,导致做到最后,谢危脑袋发昏,恨不得晕死过去。

  偏偏肖铎这人坏心眼儿多得很,到了那儿要发泄,却刻意吊着他。不上不下,要他整个人都失了理智和分寸。  


  姜雪宁看他脸色实在难看,挥手令舞女退下台,欲起身,“宁二替先生切个脉罢。”  


  奈何皇后娘娘刚立起一个头儿,屁股还没完全从座椅上挪出去,就被手边的万岁爷给摁了回去。  


  姜雪宁跌坐回去,转头,疑惑地望着沈玠。  


  沈玠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,转而望向座下的谢危,“帝师方才……是从何处而来?”  


  人是你请来的,却装傻不知,问得是屁话。

  谢危心想。  


  但碍于君臣的面子,谢危替自己倒了杯热酒,仰头灌下,烧得脾胃更甚。

  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,抬眼望向沈玠,“陛下不必明知故问了。”  


  一句话,堵得沈玠死死的。  


  沈玠噎了半晌,咽了咽口水,似乎在想对策。

  过了片刻,他才结巴道:“帝师乃是朕的先生,合该与朕同营,如今又去了那意图谋反的昭定司处,意欲何为?”  


  总该讨要个说法,这是明晃晃的质问。

  陛下是缺心眼儿,但不是傻子。  


  谢危撂了酒盏,瞥了眼那杯中所剩无几的点滴挂壁烈酒,舔舔唇角,在心中抱怨陛下的口味有毒,这酒可不是一般难喝。  


  “并无何意,掌印大人兴致盎然,请谢某去陪同抚琴而已。”谢危说假话毫不心虚,甚至盈白的指节还在不断摩挲着酒盏,仿佛在思考,“陛下怕不是看臣不顺眼许久,今夜挑了个合适的时机专门来刁难臣?”  


  君臣一说,显得身份便过分生疏了。  


  谢危向来伶牙俐齿,不惧任何人。  


  沈玠硬碰硬是不行,因此他选了捷径。

  他吸了口气,眼神一凛,故作轻松道:“帝师教掌印督主抚琴乃情趣,倘若说在一处待久了,衣衫必会染上那处的味道,这总也说得过去。但……”沈玠微笑着朝谢危大氅内的昭定司玄衣指了指,“帝师入昭定司几个时辰不出,我的人好不容易蹲到人出来,还换了衣装。请问先生,您和那肖掌印是做了何等大事,才会现出此情此景啊?”  


  这话说得委婉,但却一针见血。

  言外之意就是:你谢危不要脸,和那反臣宦官有染。

  

  谢危最要面子,即便真如此,又怎能被当众指着鼻子说出这话。  


  他气极怒极,一拍桌案,“陛下谨言!”  


  “哦?”沈玠也不示弱,像对谢危的报复,他哈哈大笑两声,“难道是朕错怪帝师了不成?那既然这样,也好说,帝师说是去教掌印学琴了,朕看帝师来宫里时,并未抱琴,想必是和掌印相谈甚欢,把琴搁在了昭定司?”  


  谢危没说话,琴哪里在昭定司,分明是躺在自己府上。  


  姜雪宁望了眼谢危的脸色,又垂眸看见谢危的指节掐在掌心,另一只手狠狠地攥着腹前的布料,貌似真的身子不适。

  “陛下,今儿个已夜深,先生脸色不好,算了罢。”  


  “不可。”沈玠却来了兴致,盯着低头不语的谢危道,“朕还想听一听帝师到底教了肖铎何等旋律呢?怎可到此就结束了?”

  “来人啊,立刻去昭定司把肖掌印请来!就说……陛下命他把帝师的琴一并带上,想听他弹奏一曲!”  


  窗柩外冷风吹袭,吹得谢危心尖儿紧揪。  


  昭定司离皇帝宫殿不远,不出片刻,就有太监来报,说是掌印大人到了。  


  谢危闻声,视线投远,向殿门处踏月而来的身影望去。  


  人影高大,逐渐走近。

  谢危定睛一看,却愣了一瞬。  


  只见肖铎难得换了身浅衣,远远望去只看轮廓,倒和自己有几分相像。

  他手中抱了把古琴,琴尾吊了条青玉流苏,那是谢危的琴。  


  但……

  谢危不可置信地望着肖铎手中的琴,觉得自己眼花。  


  谢府离皇宫,单程骑马也要半个时辰的距离。从方才沈玠叫人,再到肖铎进殿,不过一刻钟的时间,那这琴……是从何而来?  


  “臣肖铎,参见陛下、皇后娘娘。”

  肖铎先后向沈玠和姜雪宁躬身,复又抬头,没任何犹豫,开门见山,“是臣学艺不精,留了谢先生许久时日,也没学会一丁半点儿乐理。”说着,他竟不要脸地转头,朝谢危勾唇笑了一下,“臣白白遭了帝师的骂,末了帝师气极,竟冲昏了头脑,一甩衣袖离去,把爱琴落在了昭定司。”  


  说完,肖铎望了眼沈玠失落的神情,当着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的面,把琴撂到谢危面前的桌上,凑近,抱怨道:“先生爱琴如命,把命落在奴才这儿了,可怎么行?”  


  谢危抬眼,与肖铎四目相对。

  他觉得这人是在调戏自己。要不是在这种场合,他真想给这登徒子两拳。  


  但谢危也只是回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,“谢某可未曾落下这琴,也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偷了我的东西。”  


  “冤枉啊——”肖铎微笑,“谢先生怎得讲话如此难听?” 


  谢危肚子痛,不想同他犟嘴,最后只用两人才可以听见的音量质问了一句:“琴哪里来的?”  


  他没想到,肖铎就真像那恬不知耻的贼,压着嗓子回了他:“偷、来、的、啊。”  


  “你……”谢危抬手,想打他,却因为动作变换间扯了腰,小腹刀锥般的痛。他疼地轻嘶了声,踉跄着又跌了回去,直喘气。  


  肖铎看他脸色实在是差,敛了玩笑的神色,抓紧他手腕,认真问道:“你当真难受?”  


  “要你管!”谢危轻轻一扯,便把自己的腕子从肖铎掌中扯落,再也没赏给他一个眼神。  


  至此,他俩的拉扯才算是告一段落。

  只不过一波刚平,一波又起。

  万岁爷方才的计策未得逞,憋着股气,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谢危。  


  谢危腰疼腹痛得要死,有些坐不利索。

 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……尤其是身旁那盯着他不放的登徒子面前失了颜面。  


  谢危撑腰起身,“陛下倘若无事,那臣就先告退了。”  


  “诶?慢着。”沈玠摊手,朝身后示意,小太监屁颠儿颠儿跑上前来,躬身哈腰,待沈玠侧头过去交代两句才走。沈玠垂眼,望向谢危,“帝师莫急,朕还有要事向帝师讨教一二。”  


  听罢,即便有一万个不情愿,谢危也只能又坐了回去。 


  肖铎也靠过去,挨在他身旁,手掌摊后,不着痕迹地伸过去在谢危后腰揉了两把。  


  谢危想躲,但他实在想找点事做转移下(铎危)身体难耐的注意力,这下有了肖铎在他身上揩油,反而令他舒坦些,很是受用。

  所以他干脆闭目养神,等待沈玠的下文。  


  片刻后,小太监手抱着一沓谕旨奔到沈玠面前,双手递了过去。  


  沈玠没接,一偏头,直接指给了谢危,“给朕作甚,给帝师看看。”  


  小太监只能又奔到谢危面前,哆嗦着站定。比起陛下,其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,更惧脾性阴晴不定的谢帝师。  


  谢危接过,拧眉打开来,待看清那谕旨的内容后,才惊了一惊。  


  沈玠软弱无能,凡事不能独断。

  因此宫中的大多事务,经过陛下之手后还要倒上第二轮传到谢危那里定夺。  


  但今日这事,如此重要,事关一国存亡,沈玠却瞒着他不报。  


  谢危手捏着那一叠谕旨,气闷。  


  边关战乱,仗打了许久未停。

  只因边界的那座城池归属,几十年前先帝在位时归于大邺,后朝廷内乱,边关不稳,沈玠继位时只顾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都有些困难,因此便丢了那边界。  


  如今大邺在谢危的手上被治理得井井有条,万岁爷又一时兴起,回忆起了失去的王都边界,想要收回。

  未通知谢危半句,便把军队的大半派了出去作战。  


  丢掉的东西岂有要回的道理,这于理不合。

  邻国自然不给,况且人家近几年也发展得不错,跟大邺打起仗来丝毫不慌,甚至还有条不紊地赢了数次。  


 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,城池久攻不下,粮草又告急。

  这么个烂摊子摆在眼前,沈玠为了难,这才又想起来给他擦屁股的谢危。  


  谢危站起,气得有些抖,也不管尊卑有序,兜头就冲万岁爷骂了过去。

  “自私自利、蛮不讲理!给了人家的东西反悔要回来,不仅自己不要脸,还连累京城的将士们跑去边关受苦,简直是愚不可及!”  


  谢危心情不佳,自然是不留情面的。  


  沈玠本以为谢危会像往常一样替他想法子解决,本来就憋着口气,结果又被痛骂了一顿,直接火冒三丈。

  当朝陛下岂是人人可口头糟蹋的,即便是他的先生,那也不成!  


  肖铎坐在谢危身后,眼神静静地盯着谢危的大氅。

  望着那人隔着厚实大氅都能看见的身体颤抖,肖铎突然就觉得,谢危真可怜。  


  不仅是要为这天下忧心,还偏偏碰上了个绕人口舌又傻憨的陛下。  


  但这人又和自己不同。

  自己只是为了谋权篡位,想要摆脱奴籍,登天为神。  


  但谢危……

  肖铎在他身上,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。

  那味道有个名字,叫“河清海晏、国泰民安”。  


  这一番口舌过后,沈玠是真的恼了。

  他摔了瓷盏,拍案而起,“好好好,都是朕的错,朕确实不如帝师精明,朕就是个任人摆线的傀儡,那线便在帝师手上,左右摇摆,任人宰割。”  


  姜雪宁头疼,觉得沈玠这话着实过分了。

  但她只是后宫的女子,无权利干涉内政,因此只能揪心旁听。  


  谢危仍然站在那里,一句话不语。  


  沈玠隔着长长的大殿,望了眼天,突然就眼神凶狠,转头要惩罚谢危。

  “先生今夜在殿内吃醉了酒,难免言有所失,朕不怪你。不过……我看先生确实是被殿内的热气冲昏了头脑,合该冷静冷静!”他又坐回去,翘着嘴角,有些骄傲,觉得自己这回总算是赢了,“不如这样,先生去殿外的石阶,跪上半夜,清醒清醒?”  


  话落,谢危闭眼,深吸了口气,毫无留恋,转头便走。  


  肖铎却在座位上愣了神。

  他不明白,一切貌似都在自己的挽回下归于正轨,但事实上,怎会到如此地步……  


  他到此刻才明白,原来一切的导火索,并不是那把古琴,也并不是什么两人同流合污、勾结营私。

  或许,沈玠就是单纯看谢危不顺眼,想罚了他给自己找乐。  


  谢危一步步撑着身子走到石阶下,直接跪了下去。  


  半夜,落起了雨。

  起初是滴滴答答地落在发丝上、衣衫上,后来……

  

  谢危晕乎乎的,只觉得自己要死了。  


  水雾弥散在眼前,模糊一片。

  他看不清身旁有什么,他觉得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救他。

  他就该一个人,死在这宫闱之中。  


  直到……

  他听到了趟水过来的阵阵脚步声。  


  那脚步说不上急,但也不慢,似乎很可怜他。  


  肖铎撑着把纸伞,立在谢危面前,替他挡下大半雨水。  


  他对这人,忽然就心生了怜悯。

  想帮他,想救他,好像……又有些其他的想法冲撞着胸腔呼之欲出。  


  谢危快冻死了,在雨水中抬眼,雨水哗啦顺着他的脸颊冲下。  

  他张开嘴,想唤一声“肖铎”,但就像个哑巴一样,没了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

  最后他只听到肖铎站在滂沱大雨中,冷漠的声音响起,听不真切。

  “谢居安,他们都像蠢猪,看不懂你。”     

  “这样做,值得吗?”

  

  谢危摇了摇头,想睁眼但又实在没了力气,又不知肖铎这颗心是真是假,只能回了个难看的笑,便再也支撑不住,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

   

  ——此处为分割线——

    

    

  

  ✘ 铎危小剧场:  

    

  后来,肖掌印难得心善一回,把晕倒的人抱回了昭定司。

  

  要说谢危这人表面是个撬不动的硬壳子,但每次做,都得要死要活,几日内都像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。

  

  肖铎记得,上次谢危离开后,向朝廷告了三日假,到第四日上朝时还脸色惨白,他想过去关心两句,结果这人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,不让他靠近半分。

  

  这次……

  这次本就做得过分了些,又被万岁爷气了个半死,再加上跪了半夜又淋了雨,抱回昭定司时,这人身上烧得滚烫,肖铎都以为他要烧死了。

  

  怕惹了万岁爷的眼,没召太医,他命人翻了些退烧药和消炎药膏,先给人服了,又把衣裳脱了个精光。

  咳……

  褪去该褪的,架起该架的,涂抹药膏。(救命,我真的改不过来了,这样总能过了吧,老福特你别太过分!!

  

  涂抹时,那人还像漏了气的茄子般闭眼瑟缩几下。

  但就算疼,也闷不吭声,犟得很。

  

  肖铎觉得奇怪,收拾妥当后又掀起衣衫望了眼,竟发现那人的**处正在点点滴滴地向外渗血。

  他没多想,也没经验,便把这归咎于做得狠了,那人的身体承受不住。

  涂了药就好了。

  

  但他所不知的是,他这一疏忽,再加上那烧得稀里糊涂的亲爹谢危也没有任何揣崽的经验,俩人这样误打误撞,差点丢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。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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